2015年10月11日,主题为“国际网络安全秩序”第十三期清华国际安全论坛在清华大学人文社科图书馆举办,本期论坛研讨会由清华大学当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主办,凤凰国际智库协办,众多专家学者就国际网络安全及网络秩序的建立参与讨论。
网络已经进入我们的生活,大国关心的重点不再是生活的问题,是关系到发言权或者规则制定权的问题。中美两个在网络上拥有领先技术的国家,他们自然关心到规则制定。在习近平主席访美之前众多媒体预测,中美有可能就网络安全问题达成一个协议,甚至传出会有一个惊喜,结果惊喜没有发生。这其中很重要的原因在于,网络安全与网络秩序确实关系到一个崛起的大国和一个普通大国之间的矛盾,已经不是过去传统意义上的竞争,已经到了一个新的领域。清华大学当代国际关系研究院院长、凤凰国际智库首席顾问阎学通就“国际网络安全秩序的建立”发表以下看法:
清华大学当代国际关系研究院院长、凤凰国际智库首席顾问 阎学通
在70届联大这次的讲话上, 120多个国家的政要做了发言,发言中一半以上的人在讲话中都提到了“秩序”这个词。但是我们发现,每个人说到的国际秩序和其中的内容是不一样的。欧洲国家关心的是边界问题,因为有乌克兰问题,非洲国家关心的是权利问题,东亚问题大家关心的是海上问题。我们看了一下,真正关心网络安全的,主要是安理会的常任理事国这些大国,大国才对网络安全秩序关心,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为什么中小国家就不关心网络安全,只有大国关心网络安全呢?我自己看到这个现象的想法是,可能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网络已经进入我们的生活,大国关心的重点不是生活的问题,而是关系到你的发言权或者规则制定权的问题。建立国际新秩序,就是国际权力再分配,现在网络安全,网络秩序就是关于在国际网络问题上的国际权力的分配的问题,中小国家明白,怎么分配都分配不到它们,但大国不一样,特别是网络技术领先的国家。如果有一个比较,当年一开始对核武器的秩序最关注的就是美国和苏联,为什么网络安全成为中美之间竞争的焦点,就是因为现在世界上网络技术最先进的国家就是美国和中国。其他国家在这方面没有这方面的技术,他们也知道不可能获得更多的主导权。
在国际秩序中三个要素中间,一个规范,一个制度安排,一个是价值观。在这中间特别是制度安排,直接关系到权力分配,制度安排的本身是要解决权力分配的问题,这样产生了中美两个在网络上拥有领先技术的国家,他们自然关心到规则制定。
第二点,我们为什么组织这个主题,习主席和奥巴马在南草坪的讲话里面,一个是网络,还有南海的安全,但是网络问题没有达成协议,而且讲话非常的尖锐,网上都有,大家可以去看。在这之前媒体的广泛报道,认为中美有可能就网络问题,安全问题达成一个协议,甚至传出了会有一个惊喜,结果这个惊喜没有发生,也就是说网络协议没有达成。值得关注的是,中国派了孟建柱这种高级别的官员到美国去谈,中美双方之间怎么会达不成协议?我自己理解一定是这个矛盾非常的巨大。所以,在“国际网络安全秩序”的问题上,已经是确实关系到一个崛起的大国和一个普通大国之间的矛盾,已经不是过去传统意义上的那些竞争,已经到了一个新的领域,在网络领域和网络规则方面。
多数人没有意识到,这个社会进入到后教社会,以前年轻人尊重老人,是因为老年人比年轻人懂得很多,现在反过来了。全世界所有国家都面临同样的问题,决策者不可能有这样的知识,他还不得不下决策,有知识的人还无力决策。据报道,现在有些美国的网络公司已经开始雇汽车
业的专家。对此,汽车业巨头深表忧虑,因为他们认为网络公司必然有将汽车变成移动终端,以至于将整个汽车公司、汽车产业都变成网络公司下属机构、附属产业的企图。这说明什么?改变人类的社会的关键就是改变主要行为体间的主导关系。
我认为,今后中美战略竞争的核心将是网络问题。而从人类历史上看,网络问题将取代核武器在国家战略安全中的地位。因为核武器说到底就是军事领域,而网络是在军事领域和民用领域都有的,这个东西已经难以划分界限了,这个像空气、水、电、煤气一样。所以今后的焦点就是中美网络的问题。
我们从实体世界向虚拟世界转变的时候,对虚拟世界的了解一定是从零开始,我们有很多不知道,然后我们以为我们很知道,这样会出现一个什么问题呢?虚拟和实体的区别是什么?实体一定是有限的,地球再大反正就这么大,重量是有限的,直径是有限的,体积是有限的,虚拟是无限的,最根本的区别,你应对一个有限的世界和一个无限的世界,需要两个完全不同的策略。
比如建立反导系统,可以覆盖所有的领域,虚拟你想控制起来做不到,宇宙整个太空是不断放大的过程,我想说的区别,给我的一个感觉是说:如果它是一个虚拟,虚拟世界是无限的,到底防御是有效措施吗?在一个实体可能防御有效,在虚拟空间不断扩大的情况下,你还是在防御,防御的作为有用吗?到底是防有意义还是攻有意义?现在我们搞反导系统的效果远远不如搞导弹,更何况到了虚拟这里边。
我们怎么认识国际秩序,一个是价值观,一个是制度安排,一个是规范,在网络里面也是一样。第一个关于价值观就是我们正在争论的,以什么价值观决定我们制定规则,比如说,主权有没有,这是一个价值观,人类有没有权利,政府有没有权利管理网络,这是一个价值观;第二个问题是制度安排,是联合国管,还是成立机构,能不能成立国际网络的管理机构,就是你这个国家的使用网民数量多少,还是你有多少服务器,按什么模式分配服务器;第三个就是具体的规范,到底商业政治能不能区分。
关于价值观,我们在网络问题上关于价值观讨论特别少。不只是这样,任何国家秩序的建立,价值观是根本,这个主观因素是根本,这就是为什么国际秩序是说建立是人建立的,国际体系是自发形成的,是客观的。国际体系它是由国际规范、行为体和国际格局三个客观要素形成的,没有主观价值在里面,国际体系是什么样,它不由人的意志而转移。国际秩序不一样,价值观是主观因素,就是建成什么样的是由价值观决定的,我建成一个朝东的还是朝西的,大方向就是由价值观决定的。
具体说,我们的政策就出现了问题,我们现在在网络搞了这么多防火墙,是以防御为主的概念,我们弱就应该防御为主吗?抗日战争我们弱,毛泽东主席是防御吗,弱就应该是防御吗?这个需要从战略角度思考,弱者是不是就是以防御为主。当你的价值观成为世界多数国家的价值观,世界将来制定的国际规则就是以这种价值观为指导方针的。当你的价值观不可能被绝大多数国家接受,你的价值观就不可能成为这样的指导方针,你就别想你的规则被全世界接受,因为这是一个必要条件。当决定一个规范的价值观的必要条件不能指导新规范的时候,你想让规范一致这是做不到的。
如果要提一个建议,我们从国家的网络管理的战略角度来讲,现在的防火墙的做法应该从客观上进行评估,总体来讲防火墙到底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很有可能防火墙带来的结果是给国家利益带巨大的伤害,伤害我们国际规范的主导性,而不是提高了我们在国际网络空间的权利,很有可能削弱了我们的权利。怎么让我们的规范的价值观?应该是最后我们设计完是多数国家接受的,而不是多数国家反对的,这点非常重要。
我们国际网络秩序最基本的要求有三个,第一个是怎么在技术的政策完善上,使我们国家的网络技术发展速度加快,提供有效的实力支撑,没有这个实力支撑,不可能拥有权力;第二个,要加强我们的外交在规范制定上的外交能力,规范能力,战斗能力,只有实力还不行;第三个,学界朋友加强在价值观方面的研究,在网络这个领域,什么样的价值观才有可能是将来十年之后被国际社会普遍接受的价值观。
美国讲了半天,结果因为一个“斯诺登事件”使得道德制高点下降,我们在网络制定方面要接受美国的经验教训,怎么能够在网络问题上拥有道义制高点,这就是价值观的建立。其实所有的秩序,大家只看到权力,忽视了一点就是秩序背后的价值观的作用,也就是道德制高点。如果核扩散这个东西缺乏道义制高点,能全世界绝大多数国家接受无核武器条约吗?如果发生核大战我们就把人类消灭了,这是一个道义制高点。所以我们学界要研究,是什么样的价值观指导我们在网络里边的权力竞争和规范制定。
阎学通:网络安全的重要性已经超过核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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